今至人生乱世之中，含德怀道，拘无穷之智，钳口寝说，遂不言而死者众矣，然天下莫知贵其不言也。故“道可道，非常道；名可名，非常名”。著于竹帛，镂于金石，可传于人者，其粗也。五帝三王，殊事而同指，异路而同归。晚世学者，不知道之所一体，德之所总要，取成之迹，相与危坐而说之，鼓歌而舞之，故博学多闻，而不免于惑。《诗》云：“不敢暴虎，不敢冯河。人知其一，莫知其他。”　此之谓也。

至人：至德之人。本书凡七见。　拘：执持。《广韵》“虞”韵：“拘，执也。”《道藏》本作“拘”，刘绩《补注》本作“抱”。寝说：止息言论。

“道可道”以下几句：见于《老子》一章。

五帝：高诱注：“黄帝、颛顼、帝喾、帝尧、帝舜。”　三王：夏禹、商汤、周文王。　指：意图。

一体：一个整体。　总要：概括要点。　成：《文子·精诚篇》作“成事”。　危：高，正。

暴虎：高诱注：“无兵搏虎曰暴虎。”　冯河：高诱注：“无舟楫而渡曰冯河。”按：引文见《诗·小雅·小旻》。

现在至德之人生活在乱世之中，口含着“德”，怀藏着“道”，身怀着无穷的智慧，却闭起了嘴巴，停止了说话，这样不说话而死亡的人是很多的，然而天下没有人知道不说话是最可贵的。因此《老子》中说，道，能够说得出来的，不是永恒的“道”；名，能够叫出名称来的，就不是永恒的“名”。记载在竹帛上，雕刻在金石上，能够传给后人的，都是其中比较粗疏的内容。五帝三王，从事的事业是不同的，而意图都是一致的；各自走的路是不一样的，而归途都是一样的。晚世的一些学者，不懂得“道”是一个整体，“德”的主旨概要，只采取别人成功的一些做法，正襟危坐，高谈阔论，鼓乐唱歌，手舞足蹈，虽然学问广博，而免不了迷惑。《诗》中说：“不敢徒手打虎，不敢徒步渡河。人们只知道这类事情危险，没有人知道其他的危险还很多。”说的就是这样的事。

帝者体太一，王者法阴阳，霸者则四时，君者用六律。